如写美人笑容的“回眸一笑百媚生,六宫粉黛无颜色”,是如此空灵出神,绝妙无穷。空灵往往给人似是而非,若有所得,又确乎没有得到;若有所悟,其实又没彻底领悟的感觉。这就是诗人在具象中看到的事物,灵气而有韵味的一方面。
假使梦能自主,虽千里无难命驾,可不羡长房之缩地;死者可以晤对,可不需少君之招魂;五岳可以卧游,可不俟婚嫁之尽毕。
黄九烟曰:予尝谓“鬼有时胜于人”,正以其能自主耳。
江含徵曰:吾恐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地茫茫皆不见”也。
张竹坡曰:梦魂能自主,则可一生死,通人鬼。真见道之言矣。
假使做梦能够自己做主的话,即使在千里之外也可以到达,就不用羡慕长房的缩地术了;假使做梦可以与死人面对面地说话,那就不需要李少君招魂了;假使能在梦里畅游五岳,也就不必等到婚嫁之事办完之后,再做远行了。
人生在世,不可能事事如意,总会有许多缺憾,而这些缺憾不是人们用主观意志可以弥补的,也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实现的。作者提出的这几种假想在当时都是不可能做到的,可是他提出这样的设想仍是希望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。作者文中提到的这几项事物,是人们所苦恼的:其中生离死别就是人们伤神伤魂之憾事:亲人、朋友相隔千里,交通不方便,通信不发达,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得到音信,这对于异乡为客、思乡欲归,或急于赶往远处的人,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,因此便有了“长房缩地”这一仙话的产生。死者与生者阴阳相隔,伤悼亲人的哀痛一时难以消除,“少君招魂”的神话应运而生。而遍游五岳,更是不可能的,既要耗资又要耗时,所以只好卧以神游了。只有这样,千里之行可在刹那之间实现,游览五岳也可在片刻之间完成。
可惜,这三件事只是作者美好的设想而已。
昭君以和亲而显,刘蕡以下第而传。可谓之不幸,不可谓之缺陷。
江含徵曰:若故折黄雀腿而后医之,亦不可。
尤悔庵曰:不然,一老宫人,一低进士耳。
王昭君以出塞和亲而名留千古,刘蕡因直言宦官之祸被罢黜进士第而得以流传后世。这可以说是他们的不幸,但不能说是缺陷。
昭君出塞,在古代文学创作中,多赋予其悲剧主题,是“不幸”的直接承担者;唐代的刘蕡,在考试对策中,直言宦官之祸,终为考官黜退。这对于以读书中举、做官显达为正途的文人来说,同样“可谓之不幸”。昭君未能侍君而远嫁匈奴,刘蕡未及第而才能被埋没,这些在当时看来都是不幸。可是,昭君以和亲而显名,刘蕡的铮铮硬骨和浩然正气,为世人所津津乐道,此乃不幸中之大幸。